抵达莫斯科后的第二天,莫斯科机场货运站便通知我去取箱子。于是,同事带着人生地不熟的我驱车50多公里来到莫斯科郊外的机场货运站。在大门口被告知:先到海关大厅办手续,然后去仓库取货——没想到听上去这么简单的程序,竟然用了整整一昼夜才办完。
进入人山人海的海关大厅后,发现大厅里有几十人,三三两两的站在窗口旁、墙角边,或抽烟、或聊天、或读书看报。虽然仅有三个窗口办公,但看上去每个窗口前排队等候的人都不过三两个,我想还好,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搞定了,于是就站到一个穿皮夹克的人身后。
没想到我刚站定,一位一直站在不远处,留着大胡子的仁兄突然走过来,指着站在我前面的“皮夹克”对我说:“您好!我是排在他后面的!”我正要理论,“皮夹克”竟也回过头来说,“大胡子”的确是排在他后面,还十分耐心地指着大厅里的人对我解释道:“远处抽烟的那两位,排在‘大胡子’的后面,再往后,是那个看报纸的,再往后的两位去上厕所了……
”直听得我目瞪口呆,原来这个队已经绵延至将近20人了,只是大家都没站在这里而已。
四处打听之后,我总算找到了目前排在最末尾的那位老兄,终于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在莫斯科住了三年的同事告诉我,莫斯科人就是这样,早已习惯了排队买东西、办事,因此大家都很守秩序,你只要跟排在你前面的人讲好“我排在您后面”
,就可以到一边去歇着,不用担心有人会加塞进来。
“下班了,明天早点来吧!”
数了数,排在我前面的大约有十五六位。看看表已经近下午4点,因为机场离市区很远,来一趟不容易,只好死等了。
由于来这里办事的大都是从事国际贸易的商人,每个人都抱着一大摞货物清单,加上海关的办公自动化程度不高,连电脑也没有,完全手工操作,因此每个人的手续都要好半天才完成。我跟同事就这样等到晚上八点,终于排到了窗口前。我把手中的发货单递进去,对方看了看,然后十分客气地对我说:“您好!您的货物要进行海关检查,以确保没有违禁品。”我心想检查就检查吧,反正里面除了衣服、鞋、袜子、洗发水就没什么了。
没想到对方又十分客气地对我说:“不过负责海关检查的官员已经下班了,您明天早点来吧!”听了这话,我便对那位官员说:“那么您给我开一张海关检查单,我明天直接去检查,不用再排队办手续了吧!”对方的口气仍然十分客气:“对不起,明天我休息,您需要重新排队,让明天值班的人来给您开海关检查单……”我顿时傻了眼!四个小时的队,白排了!
“伊格尔,该吃饭了!”
我跟同事疲惫不堪地开车回到住处,下定决心明天起个大早继续去排队。尽管第二天我们在海关开门前半小时就到了,还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每个窗口前都已经排了十几位。又是一番四处奔走打听,才找到队伍的末尾。有了昨天的经验,这次我也不着急了,先在机场附近找了家快餐厅吃了顿早饭,又买了张当天的报纸,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又是四个小时过去了,在时近下午1点的时候,终于看到排在我前面的仁兄跟海关官员“面对面”接触上了。我心想,下一个就轮到我了,于是赶紧掏出发货单冲了过去。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埋头工作的海关官员看了一下表,抬头对隔壁窗口的官员说:“伊格尔,该吃饭了!”说罢两人双双站起身来!我这才注意到,大厅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好像紧急集合一般,齐刷刷地从各个角落里朝门口走去。等我回过神来,他们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酮康唑是什么?”
终于,一个小时之后,海关官员们吃完午饭回到大厅里。终于轮到我了!由于我只有一件货物,因此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拿到了盼望已久的海关检查单,我抑制住激动的心情,颤巍巍地捧着它来到仓库。
仓库的海关工作人员也很客气,她让工人把箱子送来,然后开始开箱验货。突然她对我带去的那些洗发水、护肤液产生了兴趣。她十分严肃地对我说,必须对这些洗发水什么的进行检查,以确定没有违禁品。原来,曾经有毒贩将毒品伪装成化妆品和洗涤用品企图蒙混过关。
尽管知道自己绝对清白,但仍然有点紧张,毕竟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跟“毒品”发生关系。过了一会儿,走来几个人高马大的警察,他们牵来的一条警犬围着我的箱子转了一圈,然后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瞅我。随后,警察把我带来的洗发水、沐浴液、护肤液逐一打开,每一个都仔细地闻了又闻,这还不算,没想到他自己闻还不够,还要递到警犬的鼻子底下。
闻了半天还没闻出结果,此时,一位警察对洗发水瓶子上写的“2%TRIATOP”字样产生了兴趣。问我什么是
“TRIATOP”。我仔细阅读了瓶子上的说明书才明白,TRIATOP中文叫“酮康唑”,是一种抑制头皮屑的化学成分。这下麻烦又来了,一位警察对我说,必须查一下违禁品的目录,以确定“酮康唑”是不是在其中。说罢,从办公室捧出两本厚厚的违禁品目录,跟另一位同事一人一本查了半天,才对我挥挥手说:“没问题,你可以走了!”
一切终于结束了,这时已是下午4点了。为了取这只箱子,居然用了整整24个小时的时间。
(编辑:Rock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