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低沉的轰鸣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一边抱怨这些吵闹的车,一边手忙脚乱地寻觅手表。才早晨6点20分,我又倒头睡去,习惯性地用被子盖住头,多少会安静一些。等等,这是哪里
我立刻坐起,勉强睁开眼睛,扫视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后,我的视线停留在了堆满文件和作业的书桌上。噢,呵呵,这是我的房间。来澳大利亚3年,这已经是我的第9个“根据地”了。
我走到书桌前,把连续运转了几夜的电脑关闭,随手拾起躺在地上的一份作业,睡意已悄然离去。
我记不清什么时候第一次听到“出国”这个词,只是朦胧地感觉它很新鲜很遥远,跟满足于一星期睡饱一次觉、每天虔诚祈祷准时放学的我似乎毫不相干。但我很清楚地记得,中考这仗打下来,我的同学们“伤亡惨重”,幸存下来的诸位都深刻意识到,如果没有做“人体炸弹”的决心,在高考这场决战中几乎没有胜算。
我就读的是一所省重点高中,随着数学、物理、化学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进一步使用,我只能向补习班求援。
我至今都记得2005年3月的那个下午,老爸老妈、爷爷、大伯一家,还有几个要好的同学,在昆明机场为我送行,大家有说有笑。我知道,一旦某个脆弱分子开始煽情,这里的局面将无法控制。简单告别后,我背起行囊,快步走进了通道。与其说那是“抬头挺胸向前走”,不如说是“不敢回头往后看”。飞机起飞了,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漫长的飞行终于结束,我背着旅行包,拖着两个拉杆箱走向海关。和我乘坐同一航班的还有几位留学生,大多是第一次到澳大利亚。出关后,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机场等待被寄宿家庭的主人“认领”。我们站在大大小小的行李中,像头上插了稻草的奴隶一样,静静地等待。十几分钟过去了,同行的学生们都被领走了,人群逐渐散去,我的视线停留在刚才淹没在人群中的一个矮小身影上,她举着写有我名字的小牌。
特殊的“座椅”
澳大利亚教育部门为数以万计的海外留学生挑选的寄宿家庭,大多是低收入家庭,留学生寄宿成为增加这些家庭收入的一种渠道。正规的留学中介会在留学生启程前,为其选择合适的寄宿家庭,希望接纳留学生的家庭会将自己家的情况报给澳大利亚移民局和教育部,供留学生选择。
我寄宿的这个家庭,主人姓霍利。来机场接我的是这个家庭的女主人,菲律宾籍,芳名“布丽基塔”。布丽基塔的穿着让我印象深刻:草帽,宽松的衣裤,一双退色的人字拖。我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她就嘀咕着朝出口走去,我隐约听到她说“taxi”,可能是在担心打不到车。
南澳大利亚首府阿德莱德的国际机场不大,在出租车招呼站排队的旅客们秩序井然。安静的人群里响起了布丽基塔的抱怨声,周围的人们纷纷朝这边看。布丽基塔渐渐停止了抱怨,我赶紧告诉她我的名字和国籍,一是出于礼貌,二是为了确认她是否真的是来接我的。5分钟后,我们上了出租车。
下车后,映入我眼帘的是红色、绿色和蓝色的房顶,还有乳白色的墙壁和绿油油的院子。这些单层小别墅基本是欧式风格,毕竟澳大利亚有很多来自欧洲的移民。陶醉在美景中的我忽略了身后的建筑,而这正是我寄宿家庭的住所。可能是由于受到了惊吓,储存在我左脑的“面粉”悄然与右脑的“水”发生了反应,形成了一团巨大的“糨糊”,我一直找不到确切的词来形容这栋房子,不过,如果把这栋房子借给好莱坞大导演拍摄惊悚片,影片一定会有不错的票房收入。
跟着布丽基塔走进家门,我的目光停留在两个亚洲学生身上,我意识到,“受难者”不止我一个。
走进简陋的卧室,我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一张陈旧的书桌。正当我寻找椅子的去向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敲门声。我惊慌失措地跑去开门,还没来得及伸出手,房门便开了。
皮肤黝黑、个头矮小的女主人小声嘀咕着走进我的房间,走到书桌前,放下背在身后的皮鞋包装盒,说:“我们非常欢迎你来到这个家庭,我们将会提供舒适的住宿以及可口的饭菜来照顾留学生。”说完,她径直朝门口走去。我本能地跟上去,想说些客套话,她却消失在门口。
我关上门,看看手表,已是晚上7点多了,天色暗了下来。我正准备继续寻找椅子,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紧紧盯着门把手,等待着“客人”的到来。这次,女主人没有敲门就进来了,满脸无比灿烂的笑容令我惊讶。她用非常快速但并非标准的英语说:“你很喜欢这个房间对吧看看那温馨的床和干净的床单,对了,还有这结实的书桌,很漂亮对吧喔,惟一美中不足的是,我们还没来得及给你准备椅子,你看到我刚才拿来的那个纸盒了吧,你可以暂时坐在那个上面,ok”随着一个完美的180度转身,她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编辑:sandy 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