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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五个外国男生同居的日子

  题目是不是起的挺浪漫刺激的,是不是勾出了一幅抬头低头金发碧眼的幻象,是不是以为天天不用吃饭也可以看电眼看到饱,是不是以为不用买肉天天看腹肌就能看到“荤”?

  那我得赶紧抓起苍蝇拍把脑袋上冒出的那些粉红色气泡全打碎。

  外国,中国之外全是外,越南是外国,印尼也是外国。

  五个男生,四个是北越的,一个是印尼的。

  理想,不,幻象是美好的,现实是短裤,哦,残酷的。

  为什么说现实是短裤的呢,因为每天我回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院子里横七竖八摆放的四只大晒衣架,越战时的坦克一般,横行霸道。上面挂了五颜六色的大花T恤和短裤,说得难听点,真以为到了某个地方的难民营。

  没有任何倾角地说,越南的国民生产总值排名是中国的十倍,越南盾比人民币更像印了花的纸头,越南还处于天安门上悬挂着的那位同志统治咱们的时代,越南是个长在罂粟壳和子弹壳上的国家。

  所以当我听说这四个男生来自那样一个S形的国度后,第一反应是:他们家里是军火贩还是毒枭?要知道,他们要托辆卡车的货币才能支付一学期的学费。

  印尼男生我一直没什么接触,只有一个印象:害羞。由于是学音乐的,他的房间里有一架电子琴和一把看着不错的吉他,但他经常大半夜三点还开着灯,估计我家的网络流量爆掉也拜他所赐。

  我对印尼人还是很有好感的,因为我的第二个住家是印尼移民,人非常好,伙食也非常好,收买了我的胃我一定不会说坏话的。

  还是说越南人,其中只有两个比较有文学价值,其余两个就当人肉背景好了。

  第一个男生在我之前就住在这里,一米六五的个子,我和他说话就好像在审讯,居高临下的。

  他话很少,但是手机很多,经常听他的手机在深夜于客厅里独鸣,然后就是一阵叮呤当啷的脚步声。

  至于他的外表么,我只能说是个理想的克格勃人选,放到人堆里你再也扒拉不出来。

  我和他说话的频率就像某个东西,每个月来一次,哦,我说的是满月 *^^*

  他竟然是九零年的,比我还大,明年如果能顺利进大学,就是二十一岁的高龄新生了,他边说边笑,我作为一个大学生是不是太老了?

  我赶紧安慰他,不会不会,男生大几岁不打紧。

  除了年龄,他的气味也是把他从其他四人中区分出来的最后标记。

  当然,我说的是胡臭。

  夏天的时候他特别喜欢穿背心,中国民工爱穿的那种,大大松松,走一路过去味道无遮无拦地就撞出来,整个楼道和门口都是。每次听不到他脚步声时,我就一掩鼻,一猫腰,推开一道门缝拼命地向外面撒香水,减缓灾情。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不太适合克格勃,至少是季节性的不适合。

  还有一件事,我的震惊到打字的一刻还入活跃的地下岩浆,随时准备上演一出2012。

  一天下午我回家,看到一个甜美小巧的女孩子站在门口,冲我甜甜地笑,说,HI。

  我问她是不是要搬进来住(其实我心里不停地在画十字,家里已经六人一侧了,再来一个岂不是要赶超美国的平方公里人数了),她说不是,她在等她哥哥 --- 胡臭男。

  我当时就崩溃了,怎么可以哥哥长得像北越,妹妹长得像南越呢?不是说越南还在高举社会主义旗帜吗,这大锅饭怎么吃的,根本分配不均嘛!更要命的是,家里有两个孩子都送出国,那就意味着这家人每年要拖八卡车的学费来澳大利亚 @_@ 天啊.. 这还不是一般小毒贩子负担得起的!

  更疑惑的是,这帮男孩子洗了这么多衣服,换了这么多双鞋,一个带钩的产品都没有!和中国那些天天踩着古奇PRADA休闲鞋的孩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啊!

  见过低调的,没见过这么低的。

  另一个男孩子是后来搬进来的,细长细长的,很有越南版图缩阴的意思。

  悉尼日夜温差大,我又体寒,故很早就开始用热水袋。有次我十一点多烧了壶开水,三分钟就听到水壶舌头“啪嗒”跳起来,等我提溜着热水袋晃出房间时,那壶水已经在一个男生的碗里伺候方便面了。

  他和我对视了十秒钟,估计都挺意外,然后他赶紧站起来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再给你烧一壶。

  五分钟后,一个胖嘟嘟的热水袋被送到了我的房门口。

  我第一次知道,真的无所谓你是在哪片土里长出来的,就算你周围都是罂粟,你一样可以当一只狗尾巴草 --- 至少无毒无害,还可以用来搔痒痒玩。

  不过这帮男孩子有件事做的总让我光火。

  我有一把厨房剪刀,塑料把手的那种,我放在水池下我的柜子里 --- 我们的储物柜是分开的,方便拿取东西。

  一开始它总是私奔,今天和这包方便面,明天和那包意大利面,只留下光溜溜的一条包装袋做分别礼。

  于是乎,我招贴了寻剪启事,希望谁看到了放在桌子上,大家好一起用。

  好剪知时节,当用乃回来,第二天放学我就看到它挡在客厅中央等我了。

  好景不长,不出两个礼拜它就故伎重演, 我一气之下把它拿进了房间,锁在床头柜里。

  让你跑!我不临幸你了!别人也休想吃你豆腐!

  关了大约一个礼拜的冷宫,我图省事又把它放回厨房柜子里。一礼拜后,它又赤裸裸地摆在台面上,沾了一身不知道什么东西,油腻腻,黄红不分。

  还有一次我买完粮食回家,发现我的柜门开着,一脸惊讶地看着两个人肉背景,其中一个男孩立刻站起来把我的剪刀放了回去。

  吃了上次的教训,我直接关了它三个礼拜,觉得差不多他们都该忘记了吧,再不用我都要忘了。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我悄悄把剪刀放到我的厨房柜子里,想着这次应该没事了。

  结果第二天它就用事实证明给我:想得美!这次不仅油渍麻花,还松得晃晃悠悠,耷拉着一条腿。

  脾气好不代表没脾气,你指望我是HELLO KITTY啊?

  我气急败坏地敲了第二个男生的房门(越南人两两合住,省房费),一脸假笑,很不好意思地说,你们能不能不要私自用我的剪刀了,更别私自开我的橱柜了?它已经被用得有些坏了!

  他很为难地说,不是我拿的,不过我来帮你看看能不能修好。

  五分钟后,他还给了我修过和没修过毫无区别的剪刀,我也只好说,谢谢。

  不过我再一次明白,你也可以不做一棵狗尾巴草,你可以做一棵蒲公英。

  外国男生不一定就是裘德洛,还可能是布拉德皮特,不过也可能是本拉登。

  越南土地上生长的,不一定就是大麻罂粟,有可能是狗尾巴草,也可能是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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